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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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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明律師。好,明天見面再談吧。”

路遇笑的父母無法在千憧那裏得到好處,自然要從殺死自己女兒的兇手處下手,他們見過兇手的哥哥——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一看就是有錢人。

他們的女兒是怎麽死的,警察說過,但他們沒註意聽,他們只想知道自己能獲得多少賠償,好給自己的兒子娶媳婦。

死的人既然已經死了,總要讓活的人過得好些吧,他們養了路遇笑那麽多年還沒享過什麽福。作為父母,他們理直氣壯地、慶幸地想著。好在死在有錢的人家手裏,不然真是一點本錢也收不回。

車在直沒有答應他們的要求,因為車在直家庭並非他們想象中那麽富裕,他不過是體面些的打工人罷了,他掙來的錢看著多,雜七雜八的費用扣了,打點打點上下的關系,還要還房貸。

他剛買了車差不多花了一半的積蓄,而他的父母只是低階層的公務員,養家糊口還算過得去,但要他一下拿出五億韓元,他賣肝賣腎都湊不出來。

路遇笑的父母沒有拿到錢,找來一幫子鄉下的親戚,夥同來車澈的葬禮鬧了一番。

場面很難看。

車在直的父母都是有教養、讀過書的人,知道自己不占理,面對路父路母破口大罵加上鬼哭狼嚎的夾攻,絲毫沒有反擊的意願,只能低聲下氣地賠不是,只希望他們能體諒體諒這是車澈的葬禮,讓逝者安息為大。

可來人是誰,他們是一幫子專門催高利貸的土匪流氓,與他們講什麽道理,那是高估了他們的人道精神,低估了他們的利欲熏心。

最後是來參加葬禮的金美朱當場轉賬了一億韓元,先安撫了路遇笑的父母。

車在直知曉後,強忍著怒氣將金美朱拉到一邊。

“你幹什麽,”車在直只覺尊嚴掃地,氣得嘴唇發抖,“你是覺得我們家出不起錢嗎?為什麽要給錢,我家的事情和你有什麽關系?!你以為你是在幫我嗎?有錢就可以隨便做你想做的事情嗎?”

“不是,”金美朱毫不服輸地瞪他,聲音嬌軟清脆卻不顯弱勢,“我認識車澈也認識您,我想讓車澈能有個好好的葬禮,我有這個能力讓他們離開我就這麽做了。”

車在直劇烈起伏的胸膛逐漸平息,他喘了幾口氣,摁著眉心,他知曉對方還只是個孩子——什麽也不懂的孩子,她不知道這些人談貪得無厭,得了錢只會得寸進尺,她也不知道她這樣做,會將自己也牽扯進來。

“金美朱,”他平覆幾秒,開口鄭重地念金美朱的名字,探究而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道,“你覺得,你給一個殺人兇手花這麽多錢,值得嗎?”

金美朱瞪大了眼睛,退後一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她盯著車在直:“您說什麽?”

車在直看著她琥珀色的清透眼睛,狠下心,一字一字地重覆:“我問你,給一個殺人兇手花錢,值得嗎?”

“您在說什麽啊,”金美朱慢慢搖頭,眼神裏是從骨子裏透出的失望和難過,“車經紀人,車澈是您弟弟,這是他的葬禮啊,您怎麽可以問出這種問題!”

“他是我弟弟,但他殺了人,金美朱,”車在直不住地搖頭,他的眉頭皺出了很深的紋路,下巴也有隱隱約約的胡渣,他其實早早地已經透支了自己的身體,只是作為家中長子的責任讓他不得不撐著主持大局,“他不值得,你以後不要再管我們家的事情了,好嗎?”

他的語氣是那樣低,幾乎是要低到塵埃裏去,像是在警告,可更多的卻是懇求意味,那樣輕,又那樣沈。

金美朱捏緊拳頭,緩緩低下頭,半晌,她說:“對不起。”

車在直有些不忍地聽到這個一心只是想為他們好的女孩低頭給他道歉:“我知道了,對不起,車經紀人,給您添麻煩了。”

車在直沈默著。

“但是,”她再度擡頭,眼裏依然清澈明亮,像是封存著千年陽光的琥珀,“我不後悔我的決定,我的錢不止是為車澈花的,也是為路遇笑姐姐花的,她送過我回家,現在她死了,所以我給她的父母一筆錢,不是在幫您,不是在同情您,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

金美朱直視著車在直的眼睛,說:“車經紀人,警察沒有說是車澈殺人犯,您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說他是殺人兇手。”

車在直敏感的神經被觸及,本就壓抑了太久的情緒幾乎在這一瞬都爆發出來了:“你以為我想嗎?我想說我的弟弟是殺人兇手嗎?你不知道,你不了解他的精神狀態,金美朱!你什麽都不知道,不要隨便指責我。”

“我知道,你喝醉酒的時候都告訴我了!”金美朱脾氣一上來便要開口頂撞,但她忍住了,她看見車在直發紅的眼睛,一瞬就軟了語氣,慢慢吸了吸鼻子,小聲道:“對不起,對不起,車經紀人。”

“……沒事。”車在直深呼吸幾次後才註意到金美朱被他吼得幾乎是整個人都耷拉下來了,他想硬著心腸,但又實在不忍心,只好道,“是我過分了,抱歉,兇了你。”

金美朱低著臉搖頭,鼻音很重地道:“不,是我說錯話了。”

之後的沈默,是車在直打破的。

“……美朱,我也不明白,車澈是我的弟弟,我從沒有想過他會殺人,我也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麽要殺路遇笑。”車在直重重抹了把臉,低聲道。

他就像是個氣球,表面看著氣勢十足,實則只剩了一層裝腔作勢的皮。

“他是我的弟弟,我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但後來發生太多太多事情了,我才知道我有那麽多事情不知道,所以我也不敢說我了解他,”車在直用手捂住了眼睛,然而悲傷還是從他顫抖的聲音裏流露了出來,“我不是個稱職的哥哥。”

他的鼻音比金美朱還要重,尾調下墜,濃重的懊悔和絕望伸出手拉他墜到了深淵裏:“我本來應該一直陪著他的。”

金美朱不知道說什麽了。

她不過是個剛剛成年的孩子,即使經歷了朋友死去,也還是個孩子,孩子,無法理解大人的痛苦,正如大人無法體會孩子的孤獨。

“美朱,”最後那場葬禮結束的時候,金美朱剛要踏入車門,車在直遠遠地喊住她,走近她,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鄭重地說道,“謝謝你,給我的弟弟一個安靜的葬禮。”

金美朱被他這般的肅穆和真誠對待,有些不知所措,她眨了眨懵懂的眼睛,小聲道:“不,不用客氣,應該的。”

車在直只拍了拍她的肩,轉頭離開。

金美朱透過車窗望過去,窗外是層層的墓地,在綠蔭之下,相同的白色墓碑遠遠地重疊在一起,不知多少人安息於此。

車在直和他的父母依然站在墓前,他們相互依偎著,而一向挺直腰板的車在直已然有些佝僂了,他仍然穿著那套整潔的黑色西服,仍然高大,他抱著他的父母,不得不彎下他的脊背。

她眼眶莫名一酸,擦了擦眼淚,不再去看。

這個家庭被毀了,也許他們會挺過去,當然有一天他們會挺過去,但那要多久呢?時間是會治愈人的,但太慢了,多少人因治愈前長久的疼痛而倒下,等不到傷口愈合的那一天。

金美朱不知曉為何不幸會落在眼前的家庭上,落在她的摯友身上,落在她喜歡的邊伯賢前輩身上,她不知道真相,甚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聯,但她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其中的悲傷,從安言被殺起,那如連綿不斷的山一般無法跨越的悲傷。

金美朱又想起車在直喝醉酒那時和她說的話,絮絮叨叨毫無邏輯可言,邊哭邊笑,說邊伯賢,說自己弟弟喜歡自己,說被高層刁難,什麽都說。

“當你身邊的人被一個一個殺死,你,你也知道到自己是最後一個被殺死的人,你會怎麽辦?問你呢,你接下來的日子怎麽過?”

“你知道嗎,伯賢好像沒事人一樣,照常過。”

“伯賢呢,他總是讓我們看到他很輕松的模樣,但他承受的,比我們多得多,可他從來不說,從來都不說。”

“你知道嗎?我弟弟,殺了他喜歡的人。”

“我弟弟,也是伯賢弟弟,等於是伯賢的弟弟殺了伯賢喜歡的人,你說,你說他怎麽看起來,可以一點都不難過。”

“喜歡他的那個助理,因為他差點殺了澀琪……要是有人因為我殺人的話,我可能會很想死吧,他,但他怎麽忍下來的你知道嗎?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他不說,但我知道,平時,他就是個爛好人,比我還爛好人,他會比我更想死。”

“大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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